宫羽田很生气。
几个小时前，他还在内院等着与他搭手的人到来。
可等了很久，没有一个人来。
一打听，发现人是来不了了，自己教了一个好徒弟，把所有人都打跑了！
所有的弟子被他赶出了门外，除了马三。
“听说，你一个人把他们所有人都打了？”
“是。”
“那你很威风。”
“师父教得好。”马三恭敬答道。
“你知道为什么刀得有鞘？”宫羽田强忍心中怒气。
马三思索片刻，口中道：“因为刀的真意不在杀，在藏。”
宫羽田将手中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杵，激起一阵灰尘：“刀有鞘，藏刃于心，以钝示人，以锋策己。你的鞘在哪儿？！”
“我的鞘就是师父您，有您在，我就......”
“住嘴。”
宫羽田强硬打断马三的话：“我当不了你的鞘，也藏不住你！十年之后再出名吧，现在就离开佛山，赶不上火车，我就断了你的腿！”
说到最后，他声疾厉色，振得房屋都飒飒作响。
马三瞳孔紧缩，他咬紧牙齿看了老爷子一眼，拱手离开。
宫羽田说出来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，没有收回去的可能。
但这个惩罚对马三太重了！人能有几个十年？
“老爷，大小姐来了。”
管家进来知会。
“若梅来了啊？”
宫羽田心情稍微好转，嘴中道：“她一个姑娘家家，又是被定了亲的人，怎么还一天到处乱跑？不像话。”
话虽如此，他的脸上还是浮现出了笑容，宫若梅是他的独女，也是他的软肋。
“这不是老爷你在这儿嘛。”旁边的管家陪着笑：“另外，南方拳那边选出人来了，约好后日在金楼重新搭手。”
“谁？”
“叶问！”
......
午夜，万籁寂静，城中的人都陷入梦乡。
宫羽田穿好衣裳，一个人独自出了门。
他穿过一道道狭窄逼仄小巷，绕了半个佛山的圈子，来到了目的地。
“师兄，宝森（字）来看你来了。”
宫羽田跪在地上。
他面前的是一个正在烧火的老人，头发花白，鞋拔子脸，双目明净透亮没有一丝浑浊，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袍。
丁连山赶紧将跪在地上的宫羽田扶起：“猴子啊，北三省这么大，你都不待，往这佛山跑什么？”
宫猴子，是宫羽田的昵称。当年他们一起在师门下学艺，他轻功了得，被师兄弟如此戏称。
“我这次来，是接师哥你回去的。”
“回去？”
丁连山转身，嘴里念叨着这词，拿起木勺慢悠悠的舀了一勺锅里的羹，尝了尝味道：“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师哥你这汤，已经炖了这么多年了，还没炖好？”
“这不是汤，是蛇羹。”
“冬天的菜，为什么要放到这个时节来做？”
丁连山愣了愣。
他总天真的以为，冬天过去就不会再来了，蛇羹现在不吃以后就吃不着了，可惜，冬季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到来。
“现在的情形，整个国家都在过冬，我吃个蛇羹又怎么了？”
两师兄弟又在灶炉前呆了很久。
“做羹，要讲究火候。火候不到，众口难调，火候过了，事情就焦。做人也是这样，回去吧。”
丁连山向炉子里面添着柴火，话里有话。
宫羽田看了眼被师哥拿在手里的柴火，现在炉子里面火旺、柴足，这根拿在手里的柴，塞不进炉子。
宫羽田从丁连山手中将木柴接过：“我多陪会儿师兄，等到这柴能放进炉里面的时候，再走不迟。”
炉内，跳动的火焰不断侵蚀着木材，将它烤得发黑、烧得灰白，最后成了一堆没人要的灰烬。
“师兄，你看，该加柴了。”
宫羽田笑着将手中的木头递了进去，有了这块良木，炉内的火又能燃好久。
“滚！”
等宫羽田回家的时候，发现他的女儿正在等他。
“若梅，这么晚了，还不睡啊？”
宫若梅长得极美，她的美迥然于江南水乡的温婉，不似西湖河畔的天生丽质，更没有昆明花城的恬静幽雅。
她的身上没有任何装饰，干净清爽，整个人也只散发着一股气质——令人心悸而又沉迷的英气，这股眉眼间的气质是如此强烈，以至于男人在她面前也自行惭愧。
宫若梅风姿绰约，她只要站在那里，什么都不说，什么也不做，就能让人感觉眼前一亮，觉得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如她这般的女子。
美人在骨，不在皮，她的美就是绽放在冬季的雪梅，沁人心脾。
“您在北方的老哥们都听说了这事儿，他们都不赞成这场比武。”
宫若梅开口道：“让您跟他搭手，是给他多大的面子？这姓叶的不识抬举，我们不能坏了这规矩。”
宫羽田摇了摇头：“让他们说去吧，老人死守着规矩，新人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？”
“我给他们的是机会，也要有他们有这个能力才行。”
“可是您都这个岁数了！”宫若梅话锋一转：“何必还亲自上阵。宫家还有人，我跟他辈分相当，可以代您打下这场。”
宫羽田笑着看着自己女儿，最后摆摆手：“你资历不够，输赢都要落下话柄，我还有点气力在，这一次，只能我上。”
宫若梅无奈，道了晚安后离去。
她觉得以父亲的身份，与一个地方上小有名气的武师搭手，赢了都有辱身份！
可惜，父亲的决定，她改不了。
“你们以为我在逞英雄，不，我在造时势！”
宫羽田望向一片黑寂的天空。
这座武术界的炉灶，看似火很旺，但旧柴马上就要被烧光，现在支撑着它的不过是些稻穗、谷草一类，眨眼就成了飞灰，必须要加入新的硬柴才行！
叶问是吗？
宫羽田期望他是，自己这些灰烬，如果真有作用，那该是为这些人让让道，腾个地方出来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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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！”
“嗯！”
沈长青走在路上，有遇到相熟的人，彼此都会打个招呼，或是点头。
但不管是谁。
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，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对此。
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因为这里是镇魔司，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，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，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可以说。
镇魔司中，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，那么对很多事情，都会变得淡漠。
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，沈长青有些不适应，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镇魔司很大。
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，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，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，一为镇守使，一为除魔使。
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，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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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，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沈长青的前身，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，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，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没有用太长时间，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，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，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此时阁楼大门敞开，偶尔有人进出。
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，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进入阁楼。
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，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，但又很快舒展。
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，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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